双面嚼袜

双人写手。无情的更文机器

【博君一肖】昨日海棠(03~04)

*古风/久别重逢/青梅竹马/天作之合

*唐朝架空背景

*全篇见合集


(三)

“有这种事?”王一博沉思道,“连着两名花魁出此惨案,阿莺姑娘怕是所言不假,问题多半出在此处了。”

 

“可惜那阿莺……”刘知县摇了摇头,“那阿莺看似疯疯癫癫,谁料道还真知道些什么。都是下官愚钝,若能早些发觉……”

 

王一博打断道:“多说无益,得赶紧将那妖抓住才是正经,免得再去祸害旁人。”

 

那知县随从见王一博眉头紧蹙,以为是大理寺少卿懒得为这些风月场的事多花功夫,赶紧自作聪明地上前,拱手笑道:“区区一二个风尘女子,哪劳烦得了少卿大人动手。大唐女子多如牛毛,少一两个又有什么所谓?大人无需操心才是!这青楼女子命贱,就算被怪物吃了,也无足轻……”

 

随从话语戛然而止。大理寺少卿冷冰冰的目光像一柄锋利的剑,刷然将他定在原地。那随从的冷汗一下就浸湿了后背。

 

“刘德,好好管管你的人。”王一博神色冰冷,漠然道。狠狠一甩袖走了。

 

刘知县气极,转身“啪”地打了那随从一耳刮子,怒道:“混账东西!用得着你在这儿卖弄!”刘大人心有余悸,显然第一次见少卿大人发这般脾气。那随从硬捱了一巴掌,低着头不敢吱声。想着都说大理少卿冷若冰霜、油盐不进。谁料到到了如此地步!自己马屁拍到马腿上,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这一番弄巧成拙,可真是自作自受,有苦难言。

 

王一博急匆匆走着,走出了摘月楼。他本来应该去找老鸨,布置诱饵,商量事宜。然而那随从三言两语,一下点燃了他沉寂在心底了整整八年的一把愤恨的火!王一博眼底通红,一路走到底。直走进了一个死胡同,才在那墙前站定,拳头狠狠地砸向那面墙。

 

·

八年前。

 

王一博彼时十岁。家住扬州。他是王将军家的幼子,是一位侍妾所出。那侍妾是个水性杨花的,没过两年便跟着一个仆人跑了。王将军对这个留下来的幼子无可奈何,便勉强养在将军府里。除了给一应俱全的衣物吃食,该给的关爱倒是一分一毫都吝啬着。

 

因他自小不受宠,便养成了一副冷冰冰的性子。除了那位因他身世可怜照顾着他的林婶,王一博对别的生人都又冷漠,又防备。王将军的家仆时常在背后偷偷议论道:“这样的性子,将来不是个人物,就是个疯子。那孩子看人的眼神,活像个狼崽子!”

 

一日,王将军带着他的儿子们去跑马场。按例,没带王一博。那是个草长莺飞的二月天,万物复苏,春色大好。王一博孤零零留在偌大的将军府里,抱着膝盖坐在自己屋外的台阶上。

 

“啪哒”一声,王一博突然被个小东西砸了一下。然而捂着脑袋站了起来四处看,却连个人影也没见着。再去找那砸他的小东西,居然是个嫩红的花苞。

 

就在王一博捡着那花苞愣神的时候,后脑勺又轻轻地挨了一下。他背后响起了一个少年有些戏谑的轻笑。他有些羞恼地转过头去,仍是没见着人。

 

“我在这呢,小少爷。”那少年出声提醒道。王一博抬头往上看,才发现那少年上半身趴在将军府高高的围墙上,正笑嘻嘻地看着他。若干年后,王一博仍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情景。那少年一身白衣,眉目如画,眼神十分明亮,嘴角又带着些笑意。他撑着下巴,晃悠悠笑道:“小少爷,你叫什么名字?我叫肖战!我们可以一起玩吗?”

 

王一博愣了片刻,突然起身走回了屋子,砰地关上门。

 

“咦?这小孩怎么这样。”肖战忿忿道。他一翻身进了墙,顺着将军府里那棵老树爬了下来。他站在那屋门口来回走,又隔着门问道:“小少爷?你怎么不理人啊。”

 

王一博在屋里闷闷道:“我不认识你。”

 

肖战眼珠一转,又道:“人总是从不认识到认识的呀!你看你爹和你娘,他们一开始不也不认识吗?后来都成为一家人了!感情就是慢慢培养的嘛。”

 

王一博又道:“我没有爹娘。”

 

肖战笑道:“那巧了!我也没有。那我们以后就相依为命了。”他自来熟地推开门,王一博正趴在床上,眼睛红红的,看见他进来了,立刻又别扭地把头别了过去。

 

“这是怎么了?”肖战惊讶道,“谁把我弟弟弄哭了?”

 

“我…我不是你弟弟!”王一博委屈道,“而且我没哭,我就是有点想骑马。”

 

肖战恍然大悟:“这有什么难的!”他想了想,又笑道:“那你喊我一声哥哥,我现在就带你去骑马好吗?”

 

王一博仍别扭地趴着不吱声。但毕竟是个小孩子,片刻又吞吞吐吐道:“肖战…肖哥哥会骑马吗?”

 

肖战哥哥立刻得意道:“当然会啦!我可是哥哥,哥哥什么事情都会!”

 

肖战牵着王一博的手,弯下腰轻轻擦去他脸上的眼泪。刚走了两步,王一博又犹豫道:“但是没我父亲的命令,我不能出门。”

 

肖战仿佛已经忘了王一博说他无父无母。他无所谓道:“这有何难!哥哥带你爬墙出去。”

 

肖战带着王一博走到那棵老树边,给他示范了两下。肖战的身姿灵敏又轻巧,胳膊抱着树,腿夹着树往上蹭,唰唰两下,不一会儿便到了高处。

 

“弟弟!你试试!”肖战隔空喊道。

 

王一博有学有样,也抱着树往上蹭。不知是力量太小还是不得其法,死活爬上不了树,一张小脸憋得通红。肖战在上面看了半响,心知自己是高估十岁小孩儿的力气了。又抱着树干滑了下来。

 

“闭上眼睛。”肖战抱起王一博,轻声说道。

 

王一博紧紧搂着肖战的脖子,脸紧贴着他的肩膀。忽地感觉一阵风声,一阵失重感。再睁开眼睛,王一博已经到了树顶。他紧紧搂着肖战的脖子,脸和他贴得极近。王一博怔怔地看着肖战红彤彤的嘴唇,和下唇下方的一颗小痣。那小痣像是画师的信手一笔,点得恰到好处。

 

肖战打了个呼哨,对王一博笑道:“这不是就上来了吗?”

 

他的笑容在扑面而来的春风里显得张扬又意气风发。王一博愣愣地看着他,呆呆道:“我…我叫王一博。”

 

似乎是被他的表情给逗乐了。肖战大笑着捏捏他的脸,说道:“一博弟弟,你好可爱!”

 

王一博觉得很开心。在他懂事后,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情绪了。他摇摇晃晃地坐在树上,对肖战哥哥露出第一个有些腼腆的微笑。



(四)


“肖战,我们就这么牵了人家郭伯伯的马,会不会不太好?”王一博问道。

 

“诶呀,没事!我们借出去溜一圈,又不是不还了!还能给马儿吃吃草。”肖战晃悠悠地牵着马,又突然反应过来,叫道:“你这小孩!怎么又不叫哥哥了?没大没小的。”

 

王一博摸了摸马毛。他第一次摸到马,不由得有点紧张。见那马毛色油亮、通体漆黑,只有四只蹄子洁白胜雪,英武非凡,不由得感叹道:“好漂亮!这是什么马?”

 

肖战笑道:“这马叫乌云踏雪,又叫踏雪乌骓。可是马里最聪明的品种!你很喜欢吗?”

 

春日的阳光暖融融地照耀着。柳树开始抽芽,远远看去一片雾蒙蒙的绿。草场上的草都拔了苗,长得飞快。草上结了露水,没走两步,靴子就有些被打湿了。那运河波光粼粼,又宽又阔,像一条通往远方的光亮的路。

 

王一博没怎么出过将军府。那温柔的春色蓦然撞进他的眼,让他有些目不暇接。他真想大叫一声,再去草地上跑一跑,打个滚。但看肖战一幅习以为常的样子,他又不想在肖战面前露怯了。便故作老成道:“景色不错。”

 

肖战一边蹲着调马蹬,一边道:“那可不能辜负了这大好春色。”他拍拍袍子站了起来,将王一博从胳肢窝那一夹一抱,稳稳放到马鞍上,仰着头道:“我拉着马,一博,别紧张,先走两步试…”

 

话音未落,变故突发。那马不知受了什么刺激,突然撂起蹶子嘶鸣一声,发了疯一般朝前跑去!肖战大惊失色,连忙狂奔着追上,大吼道:“王一博!坐稳!拉马绳!”

 

王一博死死搂着马脖子,惊声尖叫,吓得都忘了哭。他感到风呼呼地刮过耳畔,坚硬的马鞍硌得他腿又酸又疼。他喊道:“我!我不敢松手……”

 

眼看着那马即将跑上河岸的碎石滩,肖战一咬牙,找了根老树上结实的藤蔓,使劲一荡,飞身跃起,唰地跨坐上马背。王一博感到后背贴上了温暖的胸口,也没想过肖战是怎么飞上来的,一下就安心道:“肖战哥哥!”

 

肖战一手握紧缰绳,一手紧紧搂着王一博。他贴着王一博的耳边,小声说道:“告诉你一个秘密。”

 

“其实我……不会骑马。”

 

说罢,便紧紧搂着王一博,从马背上滚了下来!

 

肖战拿右肩和胳膊护着王一博,狠狠砸到碎石滩上。那一下摔得肖战龇牙咧嘴,差点没当场晕了。王一博慌里慌张地爬起来,脸上眼泪还没干,便要去扒肖战的衣服。

 

“哎!哎!别动!”肖战笑道,“疼!疼!”

 

王一博绷着脸,把肖战袖子撸上去。夏日袍子本就单薄,那一下摔在地上,胳膊上立刻破了一大片油皮,血珠子也滴滴答答淌着,浸红了衣服,看起来颇为凄惨。

 

“我去给你弄点水。”王一博道。十岁的小孩儿,看起来冷静得有点反常。他跑到河边,用力撕下一块自己的衣角,蹲下来用水浸湿了。肖战看见他用手狠狠抹了把脸。

 

这小孩,看着冷冷淡淡的,还挺重情谊。肖战坐在地上,懒懒地想道。

 

王一博捧着湿布急匆匆跑回来,撩起肖战的袖袍就要给他擦。那伤口猩红恐怖,又夹杂着些碎石子。王一博看一眼都觉得痛,擦了两下,眼睛又红了。

 

“没事没事,马上就好了。”肖战安慰道。

 

那匹乌云踏雪绕了回来,围着他们焦躁不安地踏着地。肖战从马鞍下面找到一根没钉好的钉子,那钉子尖锐无比,磨得马背上血肉模糊。

 

他们合力将那马鞍卸了。那马极通灵性,低垂着头,愧疚不安地用头蹭着肖战的肩膀。肖战拍拍马背,对王一博说道:“不用害怕它。万物有灵,一草一木都是有感情的,它们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你。”

 

在王一博看不到的地方,袖袍下面,肖战血肉模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了。肖战不动神色地摸了摸那块完好的皮肉,与王一博一道牵着马走回家。

 

自此往后,肖战天天翻墙,日子鸡飞狗跳地过了半年。七月初三,王一博在他桌子上发现了一张同样鸡飞狗跳的画。署名:兄,肖战。

 

那是肖战给他的生日礼物。王一博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,站在门外等了肖战一天。


然而那日,肖战没有来。

次日也没有。

第三天依然没有。

 

王一博偷偷溜出门,他不喜言辞,然而把周围人家都问遍了,也没有听说周围有个叫肖战的少年。他去了官衙,那门口站着两个官差,见人来,都停下了交谈,有些轻蔑地看着他。

 

“我哥哥失踪了。”他听见自己气喘吁吁的声音。

 

那官差道:“此等小事,通报县衙有何用?大唐这么多人,失踪一两个就要大费周章,想累死大爷不成?”

 

另一个官差又道:“走走走,与其有功夫来我县衙,不如自个儿去野地里河里找找!要是活的,能跑多远?”

 

王一博不死心,又往更远的地方找。他为此磕磕碰碰、艰难地学会了骑马。

 

第七日黄昏,一无所获的王一博策马回府时,看见了将军府西侧的高墙外的一株海棠花树。那海棠花树大且高,王一博几乎想象得到,肖战每日就是爬着这棵树来找他的。他又想起了刚见面没多久,肖战戏弄他,硬把海棠花插到他发鬓,气得他大哭的事情。

 

如今正是花期。不知是不是巧合,这棵海棠树花苞叶子都掉光了。

 

王一博下了马,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那树干,低声哭了起来。

 

王一博唯一一次求父亲,是求他让他离开扬州,前往长安求学。这一去,便是整整八年。 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无奖竞猜:

1、肖战去哪了

2、肖战是个啥


下章安排苦命鸳鸯见面

评论(37)

热度(1608)

  1. 共4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